“这会想叫官衙不发现钥匙丢失,恐怕也难了,”萧一行一手持刀环在身侧,单膝半跪在地,抬头挑眉向褚通笑道。
他左手手腕在刚才破窗而入的时候叫破碎的竹片划了一个口子,不深不浅地流出鲜血来。萧一行抬手抚去额边的碎发,那手背上的血就在眉骨边带出一道鲜艳血痕。他此时挑眉又带笑意,平白增出几分邪气。
“让官衙发现了又如何?想要的东西拿的回来,拿不回来,不是全都在于人的本事吗,”褚通将双手背于身后,向前踱了两步。他身材不算很高,却看着极修长,今日身上穿了件赭色长衫,长发在发尾束起一段。脸上神情似乎永远是那样淡淡的,或者是笑意,或者是轻蔑,瞧不出什么特别浓烈的感情,却看着令人生寒。
“说的也是啊,”萧一行说道,提刀站起身来,却不看他,而是垂眼轻飘飘地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钥匙应当就在这个房间里了,”褚通说道,缓缓绕着房间走了半圈,手指拂过齐胸高处的四个扁抽屉,似乎有些迟疑,不知道东西究竟在四个抽屉中的哪一个中。随后刀光于袖间一闪,麟角刀的利刺便如同捅破一张白纸一般刺入了实木打造的柜中。或许是官衙为防止起火,将库房分隔成一个一个的小间,此时二人所在的这一间四面皆是高大的木柜。唯留出两处,一处是门,一处是窗。
褚通手中利刃陷入抽屉中,往旁边一划,划过三个抽屉的面板,利刃走过之处黑黝黝地已经通透。用不着用什么钥匙来开抽屉,麟角刀的利刃一转,再往外抽,那木抽屉就一瞬破开,其中的零散物件如碎石般掉落在地。
萧一行目光扫过地上滚落的物品,脚下却存着提防,并未向前迈步查看。那边人不待他再动作,抬脚勾起一片碎落在地上的木板,碎木片连带着落在木板上的账本钥匙等杂物一齐甩向年轻男子,然后一挥袖,隐隐又是几道暗影。
萧一行见过他之前的墨色圆镖,心中自然早有提防。褚通这一次将暗器混杂在杂物之间,一是叫灰土让他分神,二是让飞落的木块阻碍他刀势运转,即便是知道其中有暗器也来不及抵挡。萧一行心神却极其敏锐,在褚通勾鞋挑起木板的时候,脚下即滑步向后,窄刀在身前舞一片刀花,那些飞落的碎木片之物都本来不带力量,飞起了几尺便落在地上,唯有褚通手中发出的圆镖暗藏劲力,直直地向刀花打来。
既然对方不留情面,萧一行刀势也一转,这回圆镖并没有被打落在地,而是在空中被刀刃一弹一挑,转向褚通飞去。
褚通何曾害怕自己的暗器,抬起左手也不知怎么的在空中一抹,那圆镖便被衣袖卷去了力道掉落在柜角旁,转而右手反手执麟角刀攻上。那褚通手中的麟角刀招式诡谲,因为这刀形本来少见,所以很多招式更是与寻常套路不同,惯走偏锋,令人难以预测。而偏偏萧一行所使刀法也是无常,爱自己另辟蹊径,不拘泥于前辈所创,所以迎上这怪异的兵器竟然也不落下风。
褚通知道既然钥匙不在那已经破烂的三个抽屉中,那么便多半是在那剩下的一个里头了。萧一行何等聪明,自然也能猜到。看褚通一边拆招一边脚下暗暗后退,待到后脚跟踩到柜子下沿的时候,却忽然身形一侧,作势手上尖刃要攻向萧一行执刀的右手,然而此时褚通背后的柜子抽屉门却被让开。
只需冒五分险,萧一行要取抽屉中钥匙如探囊取物。年轻男子眼中神色一凛,却微微带上几分笑意。在左手指尖方要碰到抽屉面板,右手手臂在褚通的尖刃下被逼向后的一瞬间,刀势陡然生变:右手上寒刃一转,扣向自己手臂外侧,挡住褚通的尖刀,然后反手持刀柄的右手向身后背去,左手则捉弄人般地并不去开那抽屉,而是飞速回转,侧身的瞬间,右手中的翎刀转到背后,正被左手接过。
这一势换得极快,褚通也未曾料想到萧一行竟然一瞬将右手刀换成了左手刀。下一秒只觉得颈侧微寒,萧一行负右手站在他身前两步,左手持刀,刀尖直挨在他颈边。月光从窗子里透进来,就照在那刀刃上,聚成闪闪的一点银光,如同一注泉水,在那刃上缓缓游动。
“依照你我二人的身手,如果说谁要是先得到了钥匙,那剩下的一人再去夺可就难了,”萧一行目光直视着褚通说道,“你这一击不在要处,即便刺中,也未必能重伤我右手。用一处伤换得抢占先机,这交易可以说是划算。只不过,这样划算的交易,褚楼主怎么就能叫我得到了呢?”
萧一行语声逐渐转轻,像是有意无意地试探,又好似已然笃定, “不对呀,褚楼主的实力该不止于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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