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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信王府,信王挥退了左右的侍者,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房里,桌上虽摊着一本经典,他却在闭目养神。
哒哒哒!
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杨家奴轻声打开房门走进来,又将房门反扣后才走到信王书桌前,站直身体微低着头道:“王爷,话已带到。”
“他们怎么说?”
“说是要禀报大使,由大使定夺……极乐寺确实已经来人,且一定已经进了月齐使馆。”杨家奴说道,“对方实力不低,否则绝不可能绕开京都看守的视线。”
“极乐寺要打压虚怀,当然不会派弱者过来自取其辱。”信王仍然闭着眼睛,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你认为他们会答应吗?”
杨家奴考虑了一会儿,断然道:“会!”
“说说看。”
“月齐国是修士治国,极乐寺高悬世俗之上,月齐皇室必须以极乐寺的意志为先。而闭关锁国乃事月齐皇室为统治其民所做的手段,与极乐寺毫无干系,在此基础上,乞叶城和伽罗城的通商权不是特别难做的事情……相比之下,佛宗原典刻文副本反而是对方接受不了的,但既然我们愿意退让成普通修行法门,恐怕已经足以打动他们了。”
“成国公什么想法?”
“只要我们在那件事上助他一臂之力,他愿意让小国公受极乐寺度化。”
“唉……”信王叹了口气,“成国公为了报父皇之恩,确实什么都做的出来。”
“可那件事……王爷实在不好插手。”
“月齐两城的通商,可以打通南北全线商道,十年内至少可让明国财力提升六成。此乃利国利民之大事,只要能促成这件事,我便是受皇兄如何责罚都行啊。”
“可是……”杨家奴迟疑道,“王爷此番助极乐寺……就不担心出问题……在下冒犯,可若是虚怀圣僧受到伤害,而小国公未来又成为极乐寺的高品修士……此消彼长,是否值得呢?”
信王睁眼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轻松笑道:“你有此担心,说明你确实为国忧虑,只不过你知道的少些罢了。”
然后信王站起身,向东南方行了一个弟子礼后道:“有夫子在,有书院在,明国便不惧任何修行者。”
杨家奴低下头,信王殿下向来对学宫实力有着极高的信任,故虽心中尚有忧虑,却也不再说些什么。
“还有一件事。”几息以后,杨家奴再度抬头道。
“说。”
“我在月齐僧处,发现了那个唐谦。”杨家奴语气略带疑惑,“不知为何,他也在追查月齐僧们。”
信王的脸色急转直下,轻踱几步,不确定道:“他自来京都后,便与曲游亭混在一起……风波亭刚重建,曲游亭便盯上了这次大典?”
“不对!曲游亭又是从哪来的情报……如今的风波亭可不是当年的……原来如此。”信王的语气变得果断起来,“石相出手了。”
“石相?”杨家奴心中一惊,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石相铁血风格,出招向来大开大合,他若反对,朝会之上便定会直面反击……”
“定是石相。”信王摇摇头,重新坐下道,“铁血霸道只是石相的伪装罢了,一针见血才是他的特点。”
“可这与唐谦有什么关系?唐天德之子,在京都只有被针对的可能,又能对殿下有什么影响?”
“唐天德当年身份敏感,再加上他身怀重宝,确实受国师等人的针对。”信王叹道:“可唐谦不止是唐天德的孩子……他还是平华皇姐的孩子。”
“平华……那位因病早逝的长公主?!”杨家奴不禁低呼。
“你不知道也正常,此事涉及皇家,卷宗封锁,除了当年亲身经历和参与的人,没有几人知道。”信王无奈道,“石相确实厉害啊!如今的京都里,但凡知道此事的渊源,即便消息再闭塞,在玄武街那晚后也该知道了唐谦的身份……这件事上,目前只有皇兄一人还不知道了。”
“这是为何?”
“皇兄当年与皇姐关系极好,当年的唐府案也并非皇兄所愿……若是此事被皇兄知道了,什么授衔大典和佛子度化,恐怕都算不了什么了。以皇兄的脾气,恐怕当年的有些人会被翻出来处理一番,呵呵,我这个哥哥有些地方极为记仇,他可不是一天两天想这么做了。”
“这事对殿下……”
“不用担心我,当年之事自有原因,还影响不了我与国师这一层面的人……可是下面的人,我也不能不考虑,石相倒真是给了我一个难题啊!”
杨家奴皱眉道:“可陛下终究会知道的。”
“当然了,也没人想瞒住他一辈子。只是期望此事,能平稳发展罢了,各派系现在可都经不起伤筋动骨了。”
“那我们怎么做?”
“随他去吧……不,不只是他,还有曲游亭,这两拨人如今都别去管,我们自做自己的事情。”信王道,“唐谦只是一个少年,风波亭百废待兴,放任他们应当影响不大……或者说,我只能选择放任他们,用他们来掣肘我与国师,便是石相的目的了。”
“那成国公那里……”
“你与他说,我愿意全力助他,但此事我不能第一个出面。”信王叹道,“让他找时机在朝堂提出来吧,与石相搏弈的时候想要达成目的,光靠私下的手段没用的,正面战场还是朝堂之上……唉,期望此事,能在书院大考前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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