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西城同样一座占地极大的府邸内,石安站在花园池塘的木桥上,惬意地抛洒着鱼食进而欣赏着鱼群争食的场景。
心腹管家从院外走到桥上,手里拿着一封书信,说道:“下面汇报的消息,唐谦今天已找到了月齐僧在城中的住处,这是他按约定写的汇报书信。”
“哦?这小子的速度倒是挺快的。”石安撒完剩余的鱼食后接过书信,刚一打开便皱起眉头。
“这是他亲自写的?”
“是的,按约定必须由他亲自写,亲自封,中间不会有人打开。”
石安看着纸上歪七竖八、大小不一的文字,一边阅读着内容,一边奇怪道:“这小子怎么也是个秀才,这字怎的如此难看?”
他平静地看完所有内容,然后将信纸还给了管家,“按密信处理。”
“是。”
“合儿在府上吗?”
“大少爷应当在检查宁愈小少爷的课业。”
“将他叫过来。”
“是。”
约莫十分钟不到,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随着管家过来,正是石相的大公子石合,如今官居正五品中书省右司郎中。
石合行礼道:“父亲。”
“唐谦已经和信王的人打过照面。”
石合先是点点头,然后有些疑惑道:“此事是您亲自安排,后续发展理应如此,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是好事,唐谦恰巧打听到了信王的目的。”石安道,“信王想要帮极乐寺达成目的,以此换来月齐两都的通商权。”
“两都的通商权!”石合低呼道,“若是此事能成,对明国有百利不止呀!”
石安淡定地看着他,“心动了?”
“父亲,您不心动吗?信王虽与我们政见不合,但若真能拿到通商权,南北商道全开,明国国库压力减少何止几分……到那时,我们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提起西征,何至于被银子束缚了手脚?到时候,无论是保守派还是中立派,都没有借口阻止。”
“是啊,只看收获,确实连我也心动不已。”石安叹道,“可你不能忘了付出。”
石合竟有激动起来,连忙道:“极乐寺所求,一则所谓佛子,二则参加授衔大典而已。”
“而已?你再想想。”
“可……”石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仍然苦笑道:“父亲,孩儿实在想不通。第一则,极乐寺要迎回佛子,我们至多损失一个天才修士。可莫说他如今还只是一个凡人,就算真的未来成了高品,恐怕顶多也就是一宗师而已。月齐国满天下收佛子已经几百年了,又有几个真正能修到高品,这个风险完全可以冒啊。”
“至于这第二则,极乐寺要参加虚怀的授衔大典,无非是想要做些破坏,但这里到底是京都,他们还能出手伤到虚怀吗?顶多还是想要用佛学辩禅的手段打击虚怀的道心和明国佛宗的脸面,若是以往,孩儿当然也不能接受明国受如此大亏,但和此次可得利益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啊。”
“唉……极乐寺确实下了一道好棋啊。”石安叹了口气,踱步下桥并在园中漫步。
石合知道父亲有自己的考虑,没再继续说话,而是跟着一起散步。
“合儿,你还是看的太浅了。”
“请父亲教导。”
“先说这授衔大典,近百十年以来,月齐佛宗妄图将中原纳入他们所谓极乐世界之心昭然若揭。明国边境已有些许城市有了未经朝廷认可的寺庙产生,即便是这京都勋贵之间,也不是没有人直接信仰月齐佛宗的。此次授衔大典上,先不说虚怀有可能受到极乐寺的袭击,便是只有论禅,焉知道心受损不会影响虚怀的实力?明国在这等层次的修士极为缺少,我们已经因此吃过太多的亏了。”
“再者,若当天众目睽睽之下,明国论禅惨败,岂不是为极乐寺染指中原添了柴火?”石安缓缓道,“此为其一。”
“再说其二,月齐迎回佛子本身确实不是大事,但这个所谓佛子不是别人,乃是成国公幼子。”石安转过身,目光炯炯,“成国公所为何事,满朝诸公,谁不知道?”
“月齐想借此激化明国继位之争!”石合瞬间反应过来。
“中原之外皆为君权神授,自不存在夺嫡之争。可中原一向神权君授,历代皇权交替之时,均为朝廷洗牌,国家混乱之时。”石安道,“而反过来想,此事对月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错……不错。”石合连道,“我们若是同意,南北通商本身对月齐国本身也是好事,又可以迎回佛子,针对虚怀。我们若是不同意,他们也毫无损失,我们则遗失了国力增长的机会……”
“此乃阳谋,无计可施。”石合苦笑道。
“既然如此,便顺其自然吧。”石安断然道,“让唐谦继续追查,暗地里帮助一下曲游亭,但什么都别直接告诉他们,让他们自己去查,如此烫手的两个人在京都乱窜,多少能掣肘他们一些。”
“那我们还要阻止信王和成国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