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这个，我要喝别的。”他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力度之大，简直可以擦掉一层皮，“那酒是他酿的，我要马上洗洗嘴，不然会吐。”
酒拿来之后，林润雨熟练地拍开泥封，给自己和苏迈各倒了一大碗，端起来在苏迈的碗沿上潦草地撞了一下，便仰起头一口喝干。
再倒。
再喝干。
苏迈按住他的手：“喝得太急了。伤身。”
林润雨的酒意似乎已经涌上来，他用眼角斜斜乜着苏迈，笑道：“你陪我喝，我就不着急。”
苏迈抿了抿唇，端起酒碗，屏住呼吸一口气灌了下去，随即又是一阵勉强压抑的咳嗽。
林润雨大笑：“洞明，你这酒量可不行，得多练。”
两人便这样你一碗我一碗，将两坛酒喝得干干净净，林润雨还仰头控着坛子里最后几滴酒，苏迈从他手上拿过酒坛放到一边，轻声劝道：“别喝了，喝再多酒也不能消愁，你有甚么心事，不妨说出来。”
林润雨保持着方才喝酒的姿势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忽然双臂横扫，将桌上两只空碗全部扫到地上，摔得粉碎，只觉得心里有个甚么东西似乎也同时被砸碎了。
他被酒气冲得摇摇摆摆，坐都坐不稳，大声道：“对，我那天冒冒失失冲出去，是因为，因为听出了，马车里，刘遗的声音。”好像有甚么物事在阻挡他说出来，他的鼻音浓重，每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分外滞涩，“我听到他，异常流畅地，使用，现在燕地都很少，很少有人说的，羌人的语言，向另外一个人，真情实意地表示，自己身为燕人，终于得知亲人的消息，心情很复杂云云。我才知道，才知道，敬仰了那么多年的，当作父兄一样爱戴的，望北刘郎，刘遗，刘允和，居然是，居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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