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药下的份量不轻,南木第二天过了午时才醒来,胸部被包得跟重新发育过。男人正在桌上看东西,手指不由自主的在敲着桌面,像是在弹琴一般。
旁边摆了两个泥炉,闻那味道一个热着的是药,一个热着的是吃的。
“真难闻。”
他回头,“醒了?什么难闻?”
“中药味混着鸡肉味,很难闻。”
“你妈做的荷香鸡,吃过药了才有的吃。”
“她知道了?”
尉迟也是无语,“本来不知道的,不想金城晚上过来寻孙锦世撞见了,她那性子你也知道的,咋咋乎乎的。吓得你妈一晚上没睡,天亮了才把她劝走,刚才又送了鸡过来。”
“昨天那匕首上有什么?”
“砒霜加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这是崖州或南岭才有的东西。”
这种双料剧毒,如若是正常人,不出一分钟便挂了,男人笑道:“双料毒都只能让你昏迷几个时辰,你算是我们几个里最能抗毒的了,而且有个意外之喜,今早大夫过来给你诊治,说是影响你头疼的东西没了,应该是以毒克毒的结果。”
哟西,她这个祸害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所以,后来抓到的这几个,我准备特别优待以示感谢。”
她笑得眯成一条缝,“那就有劳中书令了。”
女人一觉睡了七个时辰,算是把这些天缺了的觉都补了,人顿时觉得神轻气爽,拎了那一大包咖啡去找老爷子。
慕思暖如今怀孕已有7个月,因为营养好,肚子大得跟个球一样,无法再帮老爷管那一大摊,他就招了个书生临时顶着。
书生是那种老式的呆子,又朽又不与时俱进,什么不与女人一起共事、不与粗使下人坐一个桌子等等各种让现代人气绝的事情时有发生。
这会子又气得老爷子鼓鼓囊囊的坐在那里。
女人笑道:“老爷子,干嘛呐,气得跟个蟾蜍一样。”
老头指指周遭:“你来了就好,赶紧的,从你认识的人里给我挑一个顶上慕思暖,等她生完孩子再来管一摊,我这就乱套了。”
立时三刻上哪去找!
她脑子一转,“要说合适的人,吟月居里有现成的,你嫌弃人家出身么?”
老头也管不管出身啥的,“火速的调来,这个书呆子再多干一天,我就可以寿终正寝了。两代女人辛苦供出来这么个蠢货,怕是不能指望他养活。”
“千万别这么说,您看不上的却是别人掌中的挚爱,麻衣粗布,粗糠野菜都无所谓的。这是您以前找我要的咖啡,这个时代没有相片,只能凭画出来的样子去找,费了些周折。好在你儿子检验过了,是正宗的圆豆咖啡。”
老头往外一看,“他人呢?”
“在审人,昨天晚上抓了几十个。”
老头翻了个白眼,“昨晚上动静是有点大,我反正是不明白他们,大晚上黑灯瞎火的非要选择在屋顶上走,不怕偷袭不成自己摔下来么。”大哥,地上有护卫啊,四个府里近千名的护卫又不是摆看的。
“老爷子,我帮你弄了这咖啡来了,你能告诉我一个事情么?”
“什么事?”
“你儿子当年为什么非要去考西点军校,国内一流的军校比那或许还好些。”
“哼,为什么,斗气呗,只要是能跟我对着干的事情,他卯足了劲去做,学校、工作、老婆,样样都不听我安排。”
南木一听,立时抓了个点,“他老婆正跟你聊天呐,说这话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就是虽然我承认你了,但你配不上他是事实,也不知道你使什么妖法了,让那么个犟东西服服帖贴的。”
这妖闹的,他来这都一年半还没说过这种话,怎么今儿却冒出来了。她恨恨的拍拍茶几,
“卸磨杀驴也不带这么快的,你这咖啡要是种不活,也别想我去给你万里迢迢再弄过来,哼。”
哼过一声她便走了。
老头在后面补了一句:“配不上他这话又不是我一个人在说。”
南木转过头大声的问他,“还有谁说?”
“我们几个老的大多这样认为的。”
南木咬牙切齿的,“好,很好!非常好!明天我就找人来接管得月楼,你们没事就打打麻将喝喝茶,顺便帮你儿子找个配得上的。”
老头急了,“嘿,你卸磨杀驴啊,刚开好100家让你就清场。”
她瞪着眼,跳着脚,“这100家的人是我出的,钱是我出的,我就卸了,你怎么滴的吧。”
他起身便要打儿媳妇,她拔腿便跑,虽然胸口受了伤,跑赢他一个老头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长安街上的话本素材好多都直接用这些高门大户的逸事为原形,像三相府这种人的闲话更是直接传播,连个名字都不改。
隔天长安大街的新闻便是:左仆射重伤未愈、老家翁举帚追打。
无聊的是,几人去上朝,那些中午男人还当个乐事边走边聊。在这娱乐事业不发达的年代,八卦这个东西就是茶余饭后唯一可以不耗体力、无限生长的活动了。
上朝的时候,其它人都在歌功颂德、表彰激励的,他们几人只是不时的四处打量。
以那两把匕首上的巨毒性及药量,足够毒死两头牛,如今人虽中毒却依旧能站在朝堂,他们想看看在朝堂上那些人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
魏元忠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是个谦卑书生、温文尔雅、话不多的样子。李唯亭倒是有意无意的看了两眼。
崔慎低声的问南木:“昨天怎么了?怎么还被老爷子追着打?”
她鬼笑道:“我扬言要收了他得月楼的管理权,他要不跟我急还叫容老爷子了?”
“你把得月楼收回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