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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追捕者(1 / 2)

“跑!”

曲秋茗愣在原地,一部分是因为犯罪被发现的惊恐,出于本能的错愕,另一部分是因为她望见的那个熟悉身影。后者令她心中升起愤怒。她当时甚至想冲向那群迎面而来的捕快,冲向那栋阁楼,冲向那身着白衣的仇敌,拼命战斗,当即了结一切。

她真是受够了那个人给她造成的痛苦,造成的灾难和麻烦。

然而这个想法显然很不理智。

耳边,巴托里·阿提拉的叫喊使她从那短暂的恼怒惊恐中恢复清醒。她转身,看见后者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手指着围墙,脸上是虽然紧张但是依旧冷静的神色。黑色的斗篷在阳光下摇曳。

“快走,秋茗!”

第二次发令,抓捕者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可是……”

曲秋茗现在的确认为最佳做法是迅速逃离,但她依旧低头看了看脚边,松散的麻袋,滚落在地上的一颗颗青菜,“菜——”

“别管,走!”

阿提拉虽然如此命令,但却也原地站立,很明显是在等待她行动。

于是曲秋茗不再耽搁任何时间了,不再管掉落在地上的赃物。转身向着来路,向着那高高的围墙跑去。她听到身后阿提拉的脚步声。

跑动。

她无暇回身,但她想那阁楼上的身影,目光始终追随着她,如同猎鹰追击猎物。

两个捕快迎面冲过来,手中执着棍棒,铁索,阻挡了退路。这些人行动整齐有序,成对行动,分工明确,一看便知早有预备。早已埋伏在此。她们踏入的是一个陷阱。

曲秋茗心想,这陷阱,那个人是否也有份参与?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迅速逃离。

逃离,必须逃离。她不想被抓住,不想被盘问,不想被迫说明身份,说明缘由,说明一切,绝对不想。

一定要逃出去,消踪匿迹。

曲秋茗决心已定,双眼盯住前方,握紧双拳,蓄力待发,朝着迎面而来的两个捕快跑去。她不会让任何人把自己拦下。

绝对不要接受盘问。

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过去,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身着黑衣的窃贼,跑在前面的,迎面冲上两个捕快,躲过棍棒的攻击,近身,挥拳,一下将其中一人打倒在地。

那名捕快想站起,但是又被补上一脚,踢翻在地。这一下看起来踢得很重,捕快一时半会挣扎不起。

另一名捕快,手中持锁链的那个见状,挥起手中的铁链砸过去。那个黑衣人并无防备,被打中了后背,踉跄了一下。捕快趁势又抛出铁链拦腰缠上去,将此人牢牢锁住。

然而还有一个黑衣人。

第二个黑衣人跑向挣脱不开束缚的同伴,趁捕快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挥起手中的武器,一下狠狠打在捕快的脸上。

空中飞溅起泥土,那捕快有些懵神,也许是被溅了眼睛吧,他向旁边退让。不提防又被一拳打倒。

另有一片片绿色的菜叶飞散。方才那武器,原来是装了菜的麻袋,猛烈撞击下袋口松开,青菜也落了出来。

第二个黑衣人丢下空空的麻袋,替同伴解开束缚的锁链。她们继续朝围墙跑去,身后,其余众多捕快继续追赶着。这佛门清净场所的菜地,此刻喧哗不断。

两个黑衣人跑到墙边上,其中一个托起另一个攀上围墙,第一个翻身过去,剩下的一个也跳起来越墙而过。离开了菜园里众人视线。跟随的捕快们也试图攀爬,但是高高的围墙,他们却不能像那两人一样一跃而上,互相配合,也耽误了很多时间。

但是既然菜园中设了陷阱,菜园外自然也不可能不埋伏人手的,两个黑衣人,恐怕仍未脱离险境,恐怕仍然需要躲避追捕。

夏玉雪站在阁楼上,观察情况,心里这样想着。

她看着满地狼藉的菜园,看着原本整齐种植的蔬菜,现在被踩得七零八落,稀稀烂烂,有点心疼浪费粮食。菜地之中,污泥裹挟之中,那两个空麻袋,也被踩得如同破布片一般。

“真可惜,没能当场抓获。”

她开口,对着身边的吴九说到。话语声自然一如既往平平静静,不带起伏,然而在此刻却更加显得戏谑,“不过至少,也没让贼人偷得东西。”

“……”

吴九却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她的话语,双手撑着栏杆,伏在上面,一双眼睛望着菜地,心神却似乎已不在此处,若有所思,神色凝重。自方才黑衣人闯入菜园便是如此了,却不知在思考什么。

“吴队!我们跟上去?”身后另一名捕快询问。

“……我们跟上去。”

沉默片刻,他回答,却更像只是在机械地重复对方的话语,“跟上去。”

捕快得令,转身走入楼中,下楼招呼同伴。

“夏先生,走!”

吴九也终于不再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下定决心一般地一拍栏杆,转身入阁,“我们追上去,一定要把人找到!一定要带回来!”

“我也去?”

夏玉雪问,站在栏杆边原地不动,询问,“吴队长,我只是受您邀请,过来看看情况。现在衙门抓捕贼人,我同往不太方便吧?”

“……”

正要下楼的吴九,闻听此言,又抬头盯住她。夏玉雪从那眼神中看出疑虑,警惕,也看出取舍不定的衡量,“……先生若是去就一起去,事后自然会通报,为先生记这次相助。若是不去,就请自便。”

“嗯。”

吴九听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又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自顾自地下楼去。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又消失,楼下传来命令,跑动的声音,也消失。夏玉雪此刻独自一人,依旧站在藏经阁外的栏杆边上,向下看,望着空无一人的菜园。

夏日的风,带着热度迎面吹拂而来,她的白衣,衣襟随风飘拂。

然后,她也转身,步入黑暗之中。

“阿提拉,我们,我们现在该向哪边走?”

“后面还有追来的人吗?”

“我看……没有了,甩掉了。我们出城吗?”

“对方有备而来,我想此刻,城门已有察问。现在恐怕无法出去,暂且躲在城中吧。你把斗篷脱下。”

“嗯。”

“好,你穿着便装,和人群混在一起,他们就不那么容易认出你了。等到大概中午的时候,从北边的城门出去,别走我们来时的路。”

“嗯……”

“出城后,你直接回木屋那里等我。要小心,你曾经被人看到过相貌,别被注意。”

“我要和你分开?”

“必须如此。我的相貌很容易引人注意,和我同行,会被发现的。”

“那你要怎么办?”

“我自然会想办法。”

“……好吧,那你要小心。”

“我当然会的。”

“怎么这样。只是偷些菜,那些人干嘛追我们这么紧啊?”

“唉,只能说犯罪就是犯罪,并无大小的分别。那些人可能把我们当成山贼一类的了。”

“这一定是她在捣乱……”

“或许。总之,我们先分开走路,想办法离开吧。”

“好。那么,我走了。”

“去吧。”

“阿提拉,会没事的吧?”

“会没事的,秋茗。”

此时依旧是早集,并不宽敞的街道,两边各色店铺张罗着,道路旁随处摆摊的小贩,行人车马穿梭。吆喝声,闲聊谈天,讨价还价,孩童戏耍,混杂着听不真切,炎热的空气中,充斥着生肉,蔬菜的刺鼻气味。人头攒动,男女老少,来来往往,难分彼此。

一团混沌的日常。

吴九站在路口中央,身后围绕着几名随行的捕快。不时会有商贩或者行人认出他,打声招呼,他却不予回答。无暇分神,全部注意力都在人群之中。双目在每一个人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迅速地转移,打量着身形相貌,辨识身份。双耳聆听这混乱的一片噪音,试图从中过滤提取他需要的信息。双脚不时来回移动,凑近嫌疑的对象,以得仔细观察。行人如潮水般从他身旁涌过,他则如磐石般站立。

然而,终究一无所获,他没有发现任何目标。

吴九眉头紧皱,双眼依旧不放松地搜索着,他在想,如果他可以早些整治此处市场的脏乱差问题,那样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麻烦了。

他们在哪里?他想,她在哪里?

“你们有没有发现可疑的人?”他转身,问身后的下属。

“没有,吴队。”

一个捕快回答,“这里人太多了,根本看不过来。”

“安排人去巷子搜索了吗?”

“已经安排了。”

捕快张望四周,发现了什么,“吴队,你看,这儿是我们来时的那个集市,就是碰见夏先生的集市。”

“……对,还真是,我们走回来了。”

吴九这才注意到景色熟悉,并且也才注意到夏玉雪不见了,“夏先生没和你们一起来吗?”

“没有。”

“嗯,好吧。”

他点头,心里开始思考,刚才不该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然而事已至此,还是关注眼前吧,他现在无暇顾及此事,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寻找,“继续搜索。”

“是。”

“吴队,吴队——”

迎面出现另一个捕快,挤过人群朝他跑过来,“发现情况,看!”

走近,捕快一扬手臂,手中是两件黑色的斗篷。

“在巷子里找到的,旁边没人。其他人在继续搜寻。”

“唉。”

吴九叹了口气,接过斗篷。他早已预料会有这种情况,但亲眼确认,未免依旧感到失望。那两人脱下斗篷,身着便装,早已混在民众里,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根本无处寻觅。

斗篷上已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痕迹了,他抬头,继续观察行人,但一张张面孔和背影在他身前交错着,只令他感觉眼花缭乱。他不甘地将手中斗篷紧紧攥住,已追到这一步了,难道真要在此放弃?

“吴队,那两人说不定已经混在人群中离开了。”身后的捕快再次建议,“我看,我们还是去城门那里等他们出城吧。”

话听在耳中,吴九却依旧站立在街口,既没有行动,也没有回答。面色阴沉,双目如炬,盯着人群,手中的斗篷,几乎被他扯烂。

“吴队?有什么指示?诶,吴队——”

捕快的问话还未完,就见吴九迈开脚步,朝着面前的街道走去。那两件斗篷被丢弃在地上,乌黑的,仿佛道路中平白无故多出的一个黑洞。

“吴队,吴队!往哪走啊?”

捕快看着长官一声指令不发就越走越远,继续一遍又一遍地叫喊。但是吴九却什么话也不回答,很快地,混入在人群之中了。

集市街道旁的小巷中,刚才发现斗篷的几名捕快,依旧继续,坚持不懈地搜索着。处于大道边,又紧挨集市,这巷子自然住了很多人,因此四通八达,走上几步便遇见一个巷口,遇见一个巷口,队伍便一分为二分头搜索。有时走到底发现是死路,于是只得返回,有时走着走着,发现在同一个地方转了一圈,有时遇见巷边的住户大门敞开,还得询问一番,在人家院中细细查找。巷子简直如同迷宫一般,令人难分去路。

不时会有黑影从捕快们身边掠过,令他们警觉,然而又发现原来只是哪家架在墙角的东西翻到了,或者是流浪猫在觅食。他们仔细地搜索,然而依旧一无所获,他们没有发现目标。

“我说,这根本就是白费劲。”

一道巷子中,一名捕快对着他身边的同伴说道,他们二人和其他人在岔道分了头,两人一组单独搜索此路,“那两个贼把斗篷摘了,肯定早就装成百姓到巷子外面去了。我们在这里找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莫老哥吩咐了继续找,有什么办法?”

另一个捕快边回答,边用棍棒拨弄墙边堆放的一堆杂草,然而并没有人藏匿,“说是山贼,不能放松。”

“山贼?不过是摘菜的小偷,也要我们这般费力。真不知道那天津来的队长心里在想什么,大惊小怪。”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也想干好点在这留个成绩?”

“我看就是没事找事。”

那个捕快抱怨着,停下脚步,“诶,你先往前走,我得找个角落解决一下。”

“我在这等着。”

另一个人看了他一眼,“两人一队,不能分开。”

“你先走,先走,不然我紧张。”捕快不耐烦地催促着同伴,“再说,咱们早点把巷子走完,早点就能回头交差。”

“行吧。”

于是两名捕快分道而行,其中一人留在原地,另一人向前走去。

“快点啊!”

“知道,知道。”那捕快环顾四周,“嘿,我们刚才漏了一个岔口!”

“我去查看。”

“没事,一看就是死巷,乱七八糟的放了一大堆垃圾,黑咕隆咚的。你继续往前走,我进去随便看看。”

“嗯哼。”

那捕快走入岔口,的确,一望便可知是一个死巷,壁间凹进去的一小块,被居民自然地视为倾倒垃圾的地方,木板横七竖八地交错,地面遍布破碎的瓦片,雨后积淤,尚未完全蒸发的污水令蚊虫孳生。在倾倒的木柜和桌椅间,杂草凭借正午时照入的一点阳光生长着。

“这也忒脏了。”

“不差你一个。”

另一名捕快此时只能听见同伴的抱怨声了。他一边顺口回答,一边继续向前走,转过角,面对的是高高的墙壁,这一道巷也走到了尽头。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转身返回。走到墙壁前,抬头看了看,高高的墙壁,砖块铺的很整齐,没有可供落脚攀登的地方,墙壁上的苔藓也没有刮蹭的痕迹。

捕快决定离开,回去找他的同伴。

“是条死路!”

他叫喊,离两人分开的地方走去,“喂,你好了没,我们走了!”

没有回答的声音。

“喂!”

他开始紧张,快步到那漆黑的岔口前。

转角,朝内望去,看见一片黑暗,看见堆积满地的杂物。还有倒在地上的同伴,形象并不是很雅观。

“喂!”

他跑到同伴身边,发现后者还有呼吸,只是晕了过去。

身后似乎有异样的声响。

他立刻回头,握紧手中的棍棒,警惕地摆开阵仗。然而身后并没有人,一只野猫从巷口掠过,飞快地逃离。

捕快此刻背对着黑暗,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再次转身。然而这黑暗还是如方才那般毫无动静。

目光适应后,略微可以看清了,并没有人躲藏在内。

所以,在哪里?

他不安地四处张望,警惕地,握着武器。炎炎夏日,巷子里却是很阴凉的,捕快听见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蝉鸣,感觉到自己的汗珠划过面颊。

蚊虫围绕着他飞舞,令他感觉烦躁,皮肤上黏黏的汗渍,沾上污尘,也令他难受。

在哪里?

他不住地转身,一会面对黑暗,一会背对黑暗。

在哪里,袭击者在哪里?

在哪里?

捕快听到耳后又传来轻微的响动,转身,依旧是那只流浪的野猫,来来回回,看来是这孤巷中的住户。窝巢被人占据,它只得四处奔跑。

又一次虚假警报。

所以,在哪里?

在哪里?

敌人……

捕快又转身,再次面对黑暗的死巷。现在他的眼睛终于完全适应黑暗了,于是他发现,在刚才未曾注意的角落里,在被木板和桌椅遮挡的角落里,有一张苍白的脸。

苍白的脸四周,是卷曲的,凌乱的长发,如同狮鬃。

苍白的脸上,分布一道道狰狞的伤疤。一对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如潜伏在草丛中的狮子盯着猎物。不知已盯了多久。

他看见了,目标,敌人,小偷,山贼,搜寻对象,在那里,那里!

就在那里,一直在那里!

那张脸陡然凑近。

同样近到他眼前的,是一只铁甲拳套,带着金属反射的光泽,越来越近!他能看见指关节间残留着的红褐色痕迹,或许是铁锈,或许是血污。

“喂,在这——!”

他只来得及喊出这几个字。

在哪里?

吴九在人群中行走着,面色阴沉地可怕,双腿迈动,稳健的步伐不急不慢。擎着腰刀的手,颤抖着,随时准备拔刀。他的眼睛,向着前方,向着两边,来回转动。他从一个个人身边走过,老人,小孩,妇人,男子,小贩,顾客,农民,商户,他观察每一个与之擦肩而过的人的容貌,判断每一个人的身份。他在寻找,在搜索,在探查人群中的目标。

在哪里?

或许真如手下所说,那两人早已离开街道,早已向城门而去,即便真的还停留在此,真的还隐藏于人群之中,找到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可能置身于店铺里,可能藏匿于某个角落,某个间隔,根本没有办法全部排查一遍。但吴九依旧执着地迎着人潮前去,依旧固执地在此处做无用之功。

因为即便只有一点点的可能性,他也不愿放弃。

在哪里?

她在哪里?

偶然的,吴九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旋即消失在街道转角之处。那令他想起所谓“夏九儿”,他确实不该把对方留在阁子院,他不放心。他本应该紧盯嫌疑对象,然而此刻却在此处徒劳的寻找一个几乎不可能被找到的人。但这一点忧虑也很快被抹过去,他继续搜寻。那白色身影并不是他要找的目标,一眼望去,从背影便可判断,年龄不相符。

他的注意力回到身边经过的人脸上。眼下,这对他来说才是最紧要的任务。他现在要搜寻的,不是杀手,不是白衣人,也不是山贼,不是小偷。他要搜寻的,是她。

女性。

二十岁上下。

脸型偏圆,下巴较尖。

黑色头发,扎髻。

他当然记得上个月的事态,记得堆积如山的死尸,记得无数死去的相识。记得在地图上标注出的一道漩涡,两地之间不可能瞬间跨越的距离。也记得那个姓蔡的小姑娘,那匹褐色的马驹。还有最初在太行山间的集会,饮过誓盟酒,商讨过行动方案,奇怪的东道主,还有一位不速之客。这一切他都记在心中。

吴九感到额角处,淤血仍未散尽的地方,隐隐作痛。他当然记得这一处伤是何时所受。记得,村口的那次突然袭击,记得她的容貌。也记得她说过的话。

“我就是白衣人。”

他也记得更多的,更多的事情。

更多的特征。

可能穿着淡绿色服装,或许是便服,或许是男装。

走路时习惯双手放在身前。

会弹琴。

左边胳膊上有一道疤,听说是小时候从板凳上摔下来造成的。听她的父亲说的。

喜欢听唱戏。

喜欢趁父亲不在家的时候乱跑,去逛一家江南风味的茶馆。

喜欢喝茶。

但是很快便要回去,因为家里还有生病的母亲要照顾。

还比较爱笑,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所以在哪里,她在哪里?

茶馆?

吴九经过街道边的一家茶馆,不由得停住脚步。抬头看着这小小的二层建筑,门口摆了凉茶摊,喝早茶的人进进出出,店内喧闹声不断,茶水伙计肩膀上搭着抹布,忙碌地来回走动,店主在门口招揽生意。

非常普通的地方。在这早集市的街道边,非常不起眼的地方。

他停下脚步,朝店门走去。

店主和他打招呼,邀他进来喝杯茶。他只是点点头,并不回礼,也不说更多的话,便径直向馆内走去。

大堂里很多客人,没有空位。他扫视一圈,细细观察,她并不在此处。

店主请他上二楼雅座稍歇。

在那里吗?

吴九踏上楼梯,走上二楼。

二楼人不多,但也没有看见她。

在哪里?

二楼有几间厢房,不过此时大多空着。他问店主,有哪些人在厢房中。

左手第二间有几位客商歇脚,第三间是一个走江湖唱曲的女人。右手第二间则有一位年轻姑娘。

在那里吗?

他走到右手第二间,店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推开门。

坐在里面的姑娘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结果并不是,相貌差得太多了。只是另一个寻常客人而已。

他道一声叨扰,便退出去。

在哪里?

店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怪异举动,却识趣地什么也没问。他让店主先下楼,公务专事,不便打扰。

店主走了,他转向身后,身后,左手第三间。唱曲的女人。

在那里?

他伸手推门,这一次慢慢的,轻轻的。

然而门被闩上了。与此同时,他听见包厢内传来轻微的响动声。

在这里?

吴九站在门口。门的对面再次安静下来,看来暂时没有更多的举动,这是个好兆头,说明里面的人还没有选择跳窗逃跑。

他想了想,伸手,迟疑地,敲了敲门。

门内一片安静,随后,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

“谁呀?”

他很熟悉的声音。

在这里。

吴九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但是门闩开合的声音没有响起,门没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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