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在下梁瞳,见过李大人。”
李昌符当即一惊。
“哦,莫非就是之前彭大人身边的那个梁瞳?”
“不错,正是在下。”
李昌符听完忙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又狠狠瞪了旁边自己兄长一眼。李昌符心想,“我的兄长呀,这屋里还戳着这么一位,你怎么不早说!刚才那些话要是被他听了去,回头他再告诉那姓彭的,那咱们兄弟还能有安稳日子过嘛!唉,兄长呀兄长,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李昌言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鲁莽,于是连忙打岔道:“噢,梁瞳,想必你也累了,我让他们赶紧给你准备些饭菜,吃完后你就早点休息吧。”
“是,多谢大人。”
可梁瞳刚要转身告辞,身后李昌符却又急忙叫住了他。
“等一下,梁瞳,你且先留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梁瞳也没想太多,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接着便又转身走了回去。
“噢,大伙儿都别傻站着了,来来来,兄长,坐,梁老弟,你也坐。”
“多谢大人。”
说完,梁瞳解下自己身上的包袱,也在一旁坐了下来。
李昌符忙假意客气道:“咳,什么大人不大人的,要是老弟不嫌弃,以后咱们就以兄弟相称,你看如何呀?”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嗳,都是自家人,老弟就不必客套了。”
梁瞳忙也在边上跟着憨笑了一番。见对方开始松懈下来,于是李昌符赶紧切入了主题。
“老弟呀,你是不知道,那日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兄弟也是死里逃生,最后才好不容易和大伙儿一起保着都统撤了回来……诶,对了,老弟呀,那天彭大人究竟派你干什么去了,为何会把你一个人留在了东边?”
“咳,其实当初彭大哥就是想让我去东边香积寺送封信,怎料回来时却出了此等变故。”
“香积寺!”那李氏兄弟听了却是忙不约而同地齐声惊叹道。
“怎么,二位哥哥也知道那香积寺?”
李昌言忙矢口否认道:“噢,不不不,没听过,从来没听过!”
可李昌符却赶忙打岔道:“嗳,香积寺嘛,名寺古刹,多少有所耳闻。”
说着,李昌符又赶紧给对面的李昌言使了个眼色,对方这才也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但不知那日彭大人派老弟你是去送的什么信,为何偏偏非要在那么个节骨眼上送去?”李昌符小心试探道。
“这小弟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后来我见那方丈大师在看过信后也是先到藏经阁内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半天,最后才总算是写了封回信托我带回去,可第二天当我赶到此前与彭大哥他们约定好的会合地点时,却发现程副都统他们已经兵败长安,我知道这其中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于是便赶紧回头想要再去找彭大哥他们,谁知这才发现,那鄠县也已是被贼军占领多时,就这样,我被贼军阻隔在丰水东岸根本过不了河,无奈之下最后也只得又返回了香积寺暂避一时。”
可李昌符关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那彭远会派梁瞳到香积寺去,而他的那封信里又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老弟呀,听你这么说,似乎你们与那香积寺方丈很是熟识喽?”
梁瞳忙笑了笑道:“咳,岂止是熟悉,不瞒二位哥哥讲,去岁隆冬时,为了躲避贼兵追赶,我与彭大哥他们还曾在那里暂避过一段时日,这事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岂料,梁瞳此言一出,那李昌符却是差点没把自己的两颗眼珠子给瞪出来,而他对面的李昌言也是听得当即目瞪口呆。
“诶,二位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昌符忙缓过神来。
“噢,没……没什么!那后来呢,你又是怎么回来找到的我们?”
梁瞳接着说道:“后来我在香积寺内躲了几天,这才也知道了些此前官军被杀败的经过,本来我是想早点回来的,可那时西边诸城刚被贼军占领不久,方丈大师也是实在不放心我的安全,于是便又收留我在香积寺内躲了一阵,终于就在不久前,大师托人打听到西边一带贼军的防备已渐渐松懈下来,我这才按照大师的指点,几经辗转又从一条小路绕回到了龙尾坡,可到了那里我才发现,原来你们大伙儿早已是烧城西去,无奈之下我便也只得继续向西找寻,就在今天日落前我赶到了虢县一带,当地的百姓说之前有支官军人马这些日子一直在帮他们割麦收粮,而且就才刚走没多久,于是我便快马加鞭追了上去,不想正遇见了昌言大哥,小弟我这才也总算是回到了此地。”
梁瞳在那里叽哩哇啦说个不停,可他边上的李昌符却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此时的他满脑子里都在寻思着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噢,老弟呀,你这一路上也辛苦了,我看这会儿饭菜也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走走走,咱们赶紧吃饭去,也好为你压惊洗尘。”
不用李昌符提醒,梁瞳的肚子其实也早就饿得咕咕叫了。就这样,梁瞳忙带上自己的包袱,跟着二人一起来到了后院的一间偏房内。
见这会儿饭菜还没上齐,于是李昌符趁机找了个由头,把他兄长李昌言也一起叫了出去。刚一出屋,二人便快步来到了一旁廊下。
“兄长,刚才那小子的话你都听见了吧,这下也用不着我再多说什么了,我早就告诉过你,那姓彭的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原来他一直都在暗查你我的底细。”
“真没想到,他们……他们竟然就是……就是……”
李昌言的声音有些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哼,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李昌符却是在那里恨得牙根痒痒。
“昌符,那咱们现在究竟该怎么办?”
李昌符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后道:“兄长,切莫惊慌,看样子眼下那小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咱们先别自乱了阵脚。”
李昌言忙点了点头。
这时,李昌符看见远处那几个上菜的手下过来了,于是他眼珠一转,随即笑道:“兄长,你先进去吧,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你看我眼色行事,只要咱们能先把屋里那小子给稳住,那此事就还有转机。”
“好,好,我全听你的!”
李昌言忙点着头返回了屋中,此时早前那些粮食的事早已被他抛诸脑后。而李昌符则是不慌不忙地朝那几个手下走了过去。他取过其中的一壶酒,又在后面磨磨蹭蹭了好半天,最后这也才总算是进了屋。
来到桌旁坐定,他忙用自己手中的酒壶给梁瞳斟了杯酒。
“来来来,老弟呀,先喝了这杯压惊酒。”
说着,李昌符赶紧又换了个酒壶,这才也给他自己和兄长的杯中斟上了酒。
二人是你敬我让,一上来便先灌了梁瞳三大杯。梁瞳本就不怎么会喝,但架不住对方盛情难却,索性便也就多喝了几杯。可当他再把那酒杯放下时,却已是开始有些眼冒金星。他忙吃了口菜想要往下压一压,却似乎不起什么作用。
边上李昌符一瞅,连忙开口道:“老弟呀,你有所不知,眼下军中粮草紧缺,彭大人他们全被派出去筹粮了,就算你这会儿赶回凤翔府也是见不着他们的,既是如此,那还不如你就先在我二人这里住上几日,待到他们回来后我再派人送你过去也不迟,你看怎么样呀?”
“是呀,是呀,说的就是。”李昌言忙也从旁帮腔道。
梁瞳用力摇头醒了醒酒,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开口道:“我看……我看要不还是算了吧,二位哥哥的好意小弟我心领了,只是小弟在外耽搁了这么久,彭大哥他们肯定也早就担心坏了,所以我也就不多打扰二位哥哥了,咱们还是改日再聚吧。”
李昌符一听,知道是这小子的迷魂汤喝得还不够多,于是他忙又给对方灌了两杯下去。
“昌……昌符哥,我实在是……实在是不能再喝了,这酒……这酒怎么……怎么这么……上头……呀……”
只听“哐”的一声,梁瞳便歪着脑袋出溜到了桌子底下。李昌言见状,吓得急忙上前搀扶。
“昌符,你到底给他喝了些什么?”
“放心吧,兄长,我还没蠢到会直接下毒把这小子给药死,先留着他,兴许日后还有用,刚才我只不过是给他下了点蒙汗药,让这小子先老老实实睡上两天再说。”
说完,李昌符忙取过梁瞳的包袱翻找起来。很快,他便在里面找到了那封方丈大师写给彭远的回信。李昌符赶紧拆开信来仔细瞅了瞅,随后却是气得不禁破口大骂。
“哼,这个可恶的老秃驴!早知道当初就该先一把火烧了那香积寺,也省得今日那老秃驴竟还要帮着姓彭的那家伙一起来坏咱们的好事!”
说着,他忙将那封信递给了边上的李昌言。李昌言看后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这可如何是好?”
李昌言猛一抬头。
“昌符,要不……要不咱们还是趁这小子醒来之前赶紧逃吧!”
可李昌符听了却是气得直在那里跺脚。
“什么,逃?兄长,事到如今咱们还能逃到哪里去?”
“那……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李昌符又在那里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突然,他二眉一展,随后忙从怀中掏出了此前田令孜的那封密函。
“兄长,看样子如今再多说什么也是没用了,所谓‘无毒不丈夫’,既是如此,那咱们倒不如索性给他来个先下手为强!”
说着,李昌符将那封密函递给了对方。可李昌言看完却是立刻心头一惊。
“啊!昌符,你究竟要干什么?”
只见李昌符慢慢眯起双眼,随后站在那里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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