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币上的花边刻纹有明显的划痕与磨损,被阳光照映的清晰可见。把银币抛到空中,再接住,又抛到空中…… “那人为了逃避强盗,从瀑布上跳下来?”凌楸骑在马背上。高午玉走在一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银币,“他向我道谢,又给了我两枚银币。” 摘下草丛里一根狗尾巴草,咬着一头,高午玉把钱放进怀里的袋子,“这几天肚里不是半生的焦鱼就是烤鸟,碰上店家一定要来顿好的。” 凌楸淡淡一笑,“歇会儿。”两人在路边停下,高午玉坐靠在杂草间的树根上。凌楸下马,把马牵到路边,看看高午玉,“走运了,假小子,可以改善伙食了。”“啊?”高午玉纳闷道。 路间不远处,一个背着大包的男子步伐轻快,嘴里哼着小调。瞅见凌楸朝自己招手,男子眼里放出光来,小跑向凌楸。 “呼,哎呦客官您可是碰上好运嘞,哈哈哈。”男子年纪不大,看着凌楸,“这往前近百里地可没了一家村店呐,能在这碰上是缘分。” “行商,有什么下肚的东西?”凌楸从怀里拿出钱袋。“有嘞。”男子从手上的储物戒里拿出一个个布袋,“兔肉干、麦饼,还有……一些干果。” “都要了吧。”凌楸拿过男子手里的东西,“不找了。”丢了一枚金币给男子。“诶,好嘞,多谢客官。”男子接过金币,举过头顶瞅瞅,便把金币放进怀里。 高午玉凑到凌楸跟前,“啊哈哈,快快,我要吃。”凌楸把袋子递给高午玉。 一旁,男子看向凌楸腰间的静水,缓缓点头,“好刀。”“阁下,认识此刀?”凌楸低眉细语。“哈哈哈,略识刀剑,不过……少侠可能会对这些感兴趣。” 男子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叠通告,递到凌楸手里。通告是一张张画像,每张画像下标注着悬赏金额。翻看手里的通告,凌楸见到一副熟悉的面孔,昨日河中救的男人。 “小弟走商时顺便帮各处官府传递悬赏通告,有笔赏钱。”男子一笑。凌楸把手里的通告还给男子,“慢走。” …… “左副统。”屋里,男人把一个紫边木盒摆在桌面,打开盒盖,里面是一副赤红鬼面。 把面具戴在脸上,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屋内,“……尽数绞杀……”男人欠身道,“大人的原话。” …… 晚霞间,云鸟聚影。天边微红的光辉缓缓退去,城中盏灯渐明。 关上府门,两个伙计笑谈着,准备去伙房找点吃食。咚!长廊上两道身影倒下。 老妈妈打着灯笼,来到丫鬟们的厢房前,“换班啦,小懒虫们。”打开屋门,烛台前一张张娇嫩的面容眼里淡然无光。 一只手从身后捂住老妈妈的嘴,老人准备挣扎,湿漉的红刀穿透脊背,从胸膛露出。灯笼落到地面,被浇灭。 “嗯……”“咳!”“……”庭院塘中荷花悄然绽放,锦鲤在绿荷下嬉戏游荡。 “周妈呢,还没来?刘管家你去看看。”餐桌前,罗福夹了些菜到身旁母女二人碗里。“是,先生。”刘管家起身走到门前,打开门。 哧——!刘管家被左右一分为二。几人脸色煞白,罗福猛地起身,一道血红色刀气飞来,轰!餐桌四处散落,汤酒洒在墙面。 “……咳咳……你!”罗福踉跄着爬起身,看着面前的鬼面人。“小……罗她……相公……我……胎气……”大着肚子的女子躺在血泊里,一旁的小女孩在残骸中一动不动。 罗福喘着粗气,面目狰狞,全身灵力暴动,“哼哼……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永远所恨之人。”嘶哑的话音飘荡在院落间。 关上府门,一辆马车来到罗府门前,鬼面人走上马车。“大人,您要的东西。”鬼面人从储物戒里取出三个木盒,陈列在车箱间。 天已昏黑,点点星光似乎带来些许暖意,不再让夜那么凄凉。 …… “昨晚睡得怎样?”凌楸盘坐在残壁下,看着一旁的高午玉。高午玉坐起身,用根树枝拨动面前的火堆,“除了脚趾快冻掉外其它还行。” 凌楸起身,从马背的包袱里拿出干粮,两人吃起来。“你讲过,跟自己的结拜兄弟上过战场。”高午玉忽然说。 “我们兄弟四人参加了志愿军,司徒江是大哥,我排行老四,老二留在了战场。怎么突然问这个?”凌楸看看高午玉。 “齐州人烧了村子,全村人死在它们手上。”高午玉咬口麦饼,“我想报仇。” 凌楸愣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征兵的人有三种,为了报效国家,或是为财为权,还有则能够有个正当的理由杀人。” “你想为了什么理由参军?”凌楸站起身,轻言,“跟杀害你爷爷的凶手一样?”高午玉瞪了凌楸一眼,没有发声。 “知道吗?假小子,如果回到八年前,我依旧毫不犹豫去征兵。”凌楸的眼神暗淡下来,“但有选择的话,我希望那次……永远不会发生。” 凌楸叹口气,“战场,我们走上去的一刻,所有人便输了。”凌楸走到高午玉身边,摸摸高午玉的头,“吃完准备上路了。” …… “呼呼……”男人打着瞌睡。“客官,客官?”店小二来到桌前,凑上前叫道。“嗯?”男人挠挠后颈,缓缓抬起头张望。 “您睡了两个时辰客官,都快到晚饭的点啦。”小二说。“那……那就吃晚饭,上……上一桌同样的菜,三壶白李酒。”男人摆摆手,趴在桌上。 “苍遥门的天资英才怎么沦落成这副模样?”小二走后不久,一个女子坐到男人桌前。男人一动不动,慵懒的话音响起,“天资英才?噗……哈哈,我六岁练剑,二十载如一日,晨五起夜十息。”男人缓缓抬起头。 男人晃晃桌上几个酒壶,“这世间从来没什么天才,只有你们这种目光短浅慵懒无知的蠢材。”女子暗暗咬牙。 “有屁就别憋着,要我杀谁?”男人靠着椅子,瞟一眼女子。“寒易,天下间可不只你一个杀手。”女子低声狠语。 桌下一把寒剑抵住女子的下盘,寒易淡淡一言,“是滚是留,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女子咬牙,把一卷画像丢到桌上。 收了剑,寒易打开卷轴。合上画像,寒易把卷轴丢还给女子。“你知道他是谁吧?”寒易笑出声来。 “五十万金币,要他的人头。”女子冷言。寒易两手撑着桌面,脸凑到女子耳边,轻喃道,“他是杨笑唯一的徒弟,有杨笑的真传,身上带着天下第九的兵器,炎刀。” “小妮子,给老子它妈听明白,我只说一次。三百万金币,两颗金髓玉阶丹,一颗还魂丹。少一个子或者缺了一样,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