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长,这真的是一个好办法!”特务科科长显得颇为兴奋:“而且这个办法完全适用于推广开来——在整个北平市区推广开来!”
“那就要看在这个咖啡馆的试点效果如何了,”柳生次郎倒是比较冷静:“如果证明有用,是可以拿来推广的。”一面说,一面就又回头张望了一下吧台里的中年侍者。
“一定行,一定行!”凌杰铭已经近乎眉飞色舞:“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把钱撒到位,不愁有对我们忠心的合作者!”
凌杰铭这时如此激动的真实原因,坐在他对面的日本特高课课长其实是猜不透的——那并非完全是出于找到了在固定地点监视各种异常动向的办法,而是付钱给监视者的行为本身。在北平市警察局特务科长看来,这等于打开了一扇敛财的新大门:整个北平市,咖啡馆、大烟馆、茶室、报亭、饭店、食杂店乃至街边的各种摊子,一句话,只要是位于重要地段的商铺买卖,均可用金钱收买其经营业主、进而建立监视点!如果为此拨一笔专款下来,金额将是巨大的,而掌握了这笔专款的发放权的人,个中的油水也无疑是肥厚的。
“凌桑这么有把握?或许你是对的,毕竟你是老北平,对这个城市的人情世故了解得更全面些。”被蒙在鼓里的柳生课长如此总结了一句。
隐约听到了钞票唰唰响的凌杰铭,眼见日本人的课长有期许之意,便想继续阐述下去,不料对方竟然又主动说了一句:既然如此,这个计划如果最终实施的话,就考虑交给你们特务科来办吧,你们地面人头都熟,办起来应该更容易些。
这一下喜出望外,特务科科长欢乐得一颗心几乎炸裂开来:“请柳生课长放心,卑职一定全心全意,替皇军宪兵队尽责尽忠!”
“很好。话说到这里,不妨就请凌桑现场演示一下,”柳生次郎洋溢着笑容:“你现在就去做那个侍者的工作,看看能不能说动他成为我们这个监视计划的第一个线人!”
凌杰铭一怔,没有料到日本人的特高课长说干就干,他用眼神瞥了瞥吧台方向:“课长,要不要再稍微考察一下?你真的觉得那个人适合做眼线吗?”
“你刚刚说过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个家伙起初对我们态度冷淡,可是一见我点了这瓶价格昂贵的好酒,立刻换了一副面孔。”
“没错,我也注意到了——可是课长,正因为如此,那个侍者很有可能是个见钱眼开、反复无常的小人,他的忠诚度能够信赖吗?”
柳生次郎冷笑了一声:“你不可能只用金钱去说服他的,因为你不是慈善家——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在北平,如果有哪个人收了警察局特务科的钱却又敢阳奉阴违,他应该知道不会有好下场的吧?”
特务科长的脸禁不住红了,心底暗骂自己是个饭桶:“课长教训的是,卑职这就过去。”
目送着凌杰铭起身走向吧台,柳生课长准备看一出好戏——选择这家咖啡馆、选择这名侍者,他倒也并非完全出于心血来潮。此处贴近崇文门,在这条十里长街的地理位置上相当重要;几天前,以北平市警察局的名义在崇文门前公开处决反日刺客的时候,这一带可谓人头攒动,他曾经同样一身便装混迹于看客中,试图能够搜寻到反日分子的蛛丝马迹。彼时,他就注意到了这家装潢着外霓虹灯的远东咖啡馆,觉得它在左右一片中式建筑的临街店铺当中,显得格外醒目和另类。
这也正是他今天带着中国特务科长风尘仆仆转悠到这一带时、选择走进这里小憩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