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这个时候提醒多半已经晚了,鲁莽踩坑的已经踩坑,谨慎不踩的一辈子也不会踩。
“咔嚓,啊!”X5
下一刻,几声凄厉的喊叫响起,或是人折,或是马折,或是人马具折,小队几近全军覆没。
唯有一名骑卒控马跃起,连人带马砸在草地上,虽摔得浑身一震,人和马晕乎乎的,但他终究还是保持了身为骑卒的战力。
“汉狗,吃俺一刀!”
一抹寒光闪过,拿着长戟迎上来的伤重士卒被一把长刀逼退。
青铜铤浪费在了木枝上,这时转身回去拿明显不理智,还好百长有把武器放到身上,而不是马背上的习惯。
至于长戟手被校刀手逼退……
这纯粹是伤重太过影响战力,好好一个力扛百斤的汉子,一旦放了血受了伤,拿个十斤物什都嫌沉,胸闷气短,眼前发黑。
不是一寸短一寸强的歪理,而是真的没气力,长刀一拨长戟就拨歪了。
“不要上前,远远地射箭。”
远处响起一声高喝,贴近的长戟手听令向后退去,周遭推出来三五张已经上好弦的弓弩。
“啊。”
大吼一声,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百长爆发出惊人潜能,手中的长刀舞成一团刀光,叮叮当当地斩断飞来的弩失。
其人武勇如斯,围杀的汉军也不由为之动容。
“……长戟手再上前,弩手上弦,匈奴狗没气力了!”
沉寂片刻,象征指挥的高喝就再度响起。
斩断弩失的武勇十分惊人不假,但伴随着惊人武勇而来的是气力的急剧消耗。
人的体能大同小异,匈奴人再怎么天天吃肉和顶多让他们在战场上多挥上一两刀,不可能变成永动机。
况且,一个人的体力再怎么充沛也不能和十几个人相比,即便这十几个人很疲惫。
“蹬蹬,鲨。”
撤下来的长戟手又从四面八方涌了上来,逼得爆发完的百长不得不继续向四周挥刀,荡开探来的长戟。
长戟的力道虽小,可戟尖的锋利远不是皮甲能抵挡的,若是站着不动让人捅上一戟,百长不死也残。
“刷刷,呼哧呼哧。”
又是几刀挥出,围上来的长戟被成功荡开,可百长的气喘变得越来越严重了,握刀的手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稳了。
假如能让他在爆发后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体力,那么再次击退长戟时就不会这样艰难,甚至还能抽出心力来摸准汉军步卒的协同节奏,上演一幕绝地反杀的传说。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假如……
“再来,长戟手!”
高喝又一次响起,被击退的长戟手咬咬牙,抬起酸胀的手臂,也不讲究什么戟法,就踩着和同伴一致的脚步,端着长戟向被围住的匈奴人冲去。
“哐当哐当。”
长刀横扫,第三次打歪长戟,和前两次相比,握住刀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胸膛起伏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蹬蹬。”
身子一晃,向前踉跄了几步,百长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要栽到这里了。
他扭头看向另一边,希冀那名匈奴骑能大发神威,正好看到那厮居然在和汉狗聊天,偶尔还朝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心中登时一紧,脑瓜突然开窍,一处处疑虑跑马灯似地闪过,最终连到了一起——
[这人是留守骑卒推荐给俺的,说他钻林子认路]、[这次出来的千骑不全是贤王亲卫,大多都是从那几万士卒中挑选出来的]、[因为昨日的战败和败兵回营,没有贵人镇压的大营冒出了不好的苗头,浑邪休屠的故事开始被人提起]
种种思绪连到了一起,再结合上自己这么多年当族长的实际,百长得出一个了让人背后发凉的结论——
[不是每个匈奴人都喜欢大匈奴的,只是如自己这般尝到好处的人,发出的“大匈奴”声音太过响亮,压下了异样的声音,也压下了那些沉默的人]
非要说那些一家五口只有几十头瘦牛羊,整日吹着寒风放牧,还要接受上头盘剥的牧奴会为了大匈奴流尽最后一滴血,百长是绝不信的。
早在几十年前,那些靠近边塞被汉人用重金砸昏,最终整个部落迁入塞内的事情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汉狗,某家与你,势不两立!”
怒发冲辫,血灌瞳仁,面目狰狞,看清楚汉人面目后,百长举刀怒吼的声音中添杂了几分决绝。
换句时髦点的话来说,就是,
百长现在不仅是为了个人的生死存亡,而是身为冒顿创建的匈奴体制中的一员,他那想让这层体制延续万万年,并铲除一切敢于破坏此体制的坚定决心!
“这匈奴狗疯了,不要靠近,柱好长戟小心反噬,远远地射箭即可。”
冷漠的高喝最后一次出现,准备上前的长戟手停下脚步,缓缓向后退去,取代他们的是五位伤势不一,仍能作战的弩手。
“嗡嗡~”
五只冰冷的弩失喷吐,齐整地钉在百长的胸腹间,从身后透体而出,带着百长向后倒去。
方才的觉悟只是让百长从满脸悲愤的糊涂鬼变成了更加绝望的明白鬼,并不能让他立地成佛,变得刀枪不入。
黄天、无声老母和义和团这等“大明”都做不到的事情,又哪里是一个阶级觉悟能做得到了呢。
当然,也不是一点进步都没有,起码百长已经从喊着“我生不有命在天乎”,直到临死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恨自己没有趁早识破微子、箕子诡计的中二纣;
变成了越干越明白,越明白就越绝望,越绝望就越努力,越努力就做的越糟,最终找颗歪脖子树了此残生的崇祯皇帝。喜欢草莽之辈请大家收藏:(zeyuxuan.cc)草莽之辈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到泽雨轩(www.zeyuxuan.cc)
看剑来